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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4 /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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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作气,乘胜而下,最好!否则师老无功,便成坐困之局。”

“不,不!从长计议。”

所谓从长计议,就是搁置不议了。岳钟琪大为着急,因为这样蹉跎,即成自误,粮食不足,士气受伤害,不必敌人来攻,自己就垮了。

因此,他在营中公然表示:“事在必行,我以一腔热血,上报朝廷,非出兵不可!”

噶尔弼听得这话,将岳钟琪找了去,责备他说:“你怎么自做主张?你要知道,你这一去,是送死!”

岳钟琪微笑问道:“倘或不死而生,并且大胜,可又怎么说?”

“你说个能生、能胜的道理我听!说得不错,我放你走。”

结果不但放岳钟琪走,噶尔弼自己都领兵跟着他一起走了。不过,还留下若干比较老弱的队伍,驻守拉里,旌旗依然,笳鼓如常,设的是疑兵;大批精锐则自拉里往西南,在从无人迹的万山丛中辟路推进。

走到第八天上午,翻上一座高峰,往下望去,只见拉萨河就在脚下,黄流滚滚,隐约可闻水流湍急之声。再放眼眺望,远处云山缭绕之中,透出一片金光,正是拉萨的布达拉宫。

其时已近黄昏,岳钟琪下令扎营。三更天起身集合,饱餐干粮,吩咐所有的营帐锅碗,尽皆抛弃,随身只带武器,还有一项最重要的装备:羊皮筏子。

于是只凭微茫星月,冒险下山。岳钟琪亲自当先,辨路而行。山径陡仄,怪石嶙峋,倾跌撞伤的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人敢作呻吟。有些失足坠落山涧的,不但没有人管,甚至丧命的是谁都不知道。

于是越走越顺利了。因为近山脚的坡度较缓,而且曙色已露,辨路亦较容易。但越顺利越危险,因为行藏已现,敌人如果有备,紧急集合,拒河而守,便非受困不可!

因此,岳钟琪越益奋勇,由上往下直冲,如飞而下,几乎收不住脚。他亲自选练的五百亲兵,至少有一半紧跟他身边,所以等他到了平地,那两三百亦就接踵而至。

喘息未定,士兵已在岳钟琪的指挥下,往两边拉开,背水面山,望着同伴。岳钟琪便从衣襟中扯出一面绿旗,连连挥了几下。这是一个约定的信号,山路上背负羊皮筏子的士兵,便站住脚,看准方向,将羊皮筏子往下一抛。霎时间,满空飞舞着灰白臃肿的怪物。当然有为树枝杈丫以及崖石夹住,或者已破漏气不能用的,不过抛到平地,完整堪用的,仍有数百具之多。

羊皮筏子是统称,其实有大有小,有牛皮,有羊皮。最大的牛皮船,需用四头牛,断头,截蹄,破腹,挖肉,然后用麻线密密缝好,在烈日下晒干,仍是庞然大物,不过重量是轻得太多太多了。

到临时要用时,就在江边取两根碗口粗的木头,分缚两边,连缀而成长形,再横铺木板,扎缚牢固,就是一条可以乘坐十来人的筏子。推入水中,不用舵,不用桨,但凭一根竹篙,顺流而下,随意所适。当然整体的干牛皮用得越多,越能载重,不过通常四牛的皮船已很够用了。

羊皮船的制法,与牛皮船相同。所不同的是羊身小,羊皮薄,载重轻,所以该用四牛的,至少需用六羊。

另外一种比较简便的制法,名为皮葫芦。最小的用羊皮鼓气,缚在背上,横流而过。但急流之中,羊皮太轻,难以控制,要用比较厚重的牛皮,名为“大葫芦”。甚至以两枚大葫芦联在一起,方足以在湍急的乱流中资以济渡。

清军所携带的,大多数是羊皮葫芦。因为墨竹工卡的江面不算太阔,水流亦不太急,取其轻便,所以使用羊皮葫芦。岳钟琪等噶尔弼一到,随即点了数百人,每人一个羊皮葫芦,你替我缚,我替你缚,很快地准备妥当,可以渡江了。

“将军!我带人过江去了!一定可以得手。只看布达拉宫南北两面有火光,便是大事已定,请将军带兵渡江。”

“好!但愿你马到成功。”噶尔弼在岳钟琪的羊皮葫芦上,拍得砰砰作响,“秋深了,水怕很冷。一得了手,赶紧换衣服,免得受寒致病!”

生死俄顷之际,絮絮做此叮嘱,仿佛多余。但岳钟琪却是暖在心头,感于至深的信任爱护,更激发了无比的勇气与信心。

“多谢将军,钟琪自知当心,请静候好音。”

说完,往河边疾行,头也不回地跳下水去。霎时间只听“扑通、扑通”乱响,数百健儿一齐跳入拉萨河中,在昂扬的士气之下,没有人想到河水温凉。只是时序入秋,风从雨至,这顶头的逆风,使得渡河不甚顺利。

岳钟琪心里有些着急,因为奇袭成败的关键,就在抢得快,出其不意,乘其不备,方能手到擒来。倘或渡河的时间一长,对方得以集兵,等在河边,岸都上不去,还说什么夺取布达拉宫?

这非改变方法不可,心里正在这样想,发现有些识水性的兵,顺着河水,往下游淌得极快,但顺势而划,渐渐地靠近西岸。这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不能横渡,要斜着游过去,就力半而功倍了。

于是,他在水中旋过身子来,高举右手挥了几下,然后又转身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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