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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1 /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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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儿,把尘封的经书都取了出来,收拾干净,然后焚一炉好香,在冬日的南窗之下,静静读书。

午饭后,郑徽不速而至,有着一脸的懊恼。

“祝三,”他说,“让你说中了,蓬门如市,烦透了。你看!”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名帖,递给韦庆度看。

数一数共是十四张,其中有一半是韦庆度所认识的,“名下士很不少,你见一见又何妨?”他说。

“尽是语言无味的俗客,实在懒得跟他们周旋。”

“既然你不愿见,不会挡驾?来客总不好意思直入西堂来跟你套交情吧?”

“不行!”郑徽说,“李姥自作主张,在款待那些俗客,不容我不见。而且,她还坚持要我去回拜。”

“李姥是行家,她自然懂得怎么样替你宣扬声名。”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一套。像现在这样,一天见二十个客,再一家一家去回拜,怕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那不是太苦了?”

“这也是实情。”韦庆度点点头,同情地说,“那么,你怎么办呢?”

“只有避开,避到你这里来。”

“我这里人来人往,不是隐蔽的地方,他们发现你在我这里,不会找了来?”

“对的,我不能替你找麻烦。”

如果是在平时,韦庆度一定会否认这话,因为他一向好客,但现在刚立下心愿,要静静用功,确是不宜有人来扰乱他,所以默不作声。

“不过,”郑徽又说,“你总得替我想个办法。”

“有个办法,怕你不愿意。”

“姑试言之。”

“我跟朱赞说,邀你搬到河东节度使府第去住,让朱赞替你应付你所说的那些俗客。”

“这不行。”郑徽一口拒绝,“我不愿再欠朱赞的情。”

“那么,”韦庆度说,“你索性避得远些。”

“避得远些?”郑徽问说,“有什么适当的地方?”

“多得很。譬如,你带阿娃到东都去玩一趟。”

郑徽心想,这个主意很好,东都洛阳,帝王旧京,一切规模建制虽稍逊于长安,却还是大有可观,就不说避嚣这一点,也是值得去游历一番的。

于是,他说:“你的话不错,我决定到洛阳去住些日子,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这里需要料理一下。”

他要料理的事,就是还那两笔人情债。第一是朱赞,这天下午他为朱赞所设的宴会,十分讲究,选歌征色,广召三曲名花,闹到三更过后,才一个个扶醉归去。这一席盛宴,花了郑徽二十贯。

第二是谒见于玄之,向他道谢提携之德。于玄之十分器重郑徽,殷殷以前程远大相勉。又谈到他私试的两篇文字,说“九衢赋”道人所未道,是郑徽自己也明白的,但那五道策问,何以为于玄之拔置第一,却有个他所想象不到的原因。

原来于玄之是张九龄的门生,张九龄为李林甫排挤去位,做门生的,自然也愤愤不平。郑徽那“治道”一策,正好搔着痒处,所以于玄之特别赏识。

这个内幕的揭破,一方面证明了于玄之并未受朱赞的操纵,衡文自有主权,使郑徽感到相当欣慰;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这一次私试中,所以能出类拔萃,高居状头,并非全靠真才实学,只是正好碰到一位别有会心的主司而已。

因此,他先不谈去洛阳的话,决意再参与一场私试,看看自己有多少把握。

在慕名来拜访他的客人中,有个叫崔敏的,也是“棚头”,在他去回拜时,崔敏提到也想办一场私试,郑徽立即表示愿意报名应试。

参与这一场私试,他是在绝对秘密的情况中进行的,甚至阿娃也不知道那两天他一清早出门,是干什么去了。

崔敏所办的那一场私试,规模不及朱赞,只有八十个人。私试的办法则大致相同,但第一场私试不是赋,而是一首八韵的五言排律;第二场仍是策问五道,一道经义、两道时务、一道方略、一道征事,范围比于玄之所出的题目来得广泛。

结果,泥金报捷,再次中元!

这下郑徽心满意足了,阿娃和韦庆度则是又惊又喜,李姥也格外地另眼相看。自然,他的声名更高了,连公卿之间也常提到他的名字——这是朱赞听说的,他一直在用各种方法笼络他,希望他入棚;同样地,崔敏也倾心结交,希望郑徽为他那一棚争光。

慕名来访的,折简邀宴的,公卿中托人示意,希望他去投一个“行卷”的,络绎不绝,连阿娃也有些不堪其扰的感觉了。

“我们逃吧!”郑徽说,“逃到东都去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阿娃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带着贾兴、杨淮和绣春,东出灞桥,直往洛阳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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