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5 / 21)
节度使安禄山的族人,在长安是有名的游侠少年。
然后,韦庆度叫侍儿把那支血渍犹存的断箭取出来,再拿一柄他惯用的短刀,用根红丝绳紧紧扎在一起。扎好,放在旁边,也不说作何用途,只是谈笑自若地跟郑徽饮酒食肉。
约莫半个时辰,安阿利来了,看年纪二十刚出头,身高七尺,凹眼黄须,生得异常剽悍,他管韦庆度叫“十五哥”,韦庆度叫他“阿九”。
“阿九,李六叫人放了我一箭!”
“那还有什么说的!照样给他来一箭!”
“那倒用不着,我想吓唬吓唬他,你看好不好?”
“十五哥别问我!你只说要我干什么?”
“明天你在三曲等着他,”韦庆度拿起身旁的刀和箭说,“把这个钉在他车上,最好不要让他发现,给他挂个幌子,出出他的丑!”
“交给我吧!”安阿利又问,“就是这点小事?”
“对了。”韦庆度说,“坐下来喝酒!”
“喝就喝,坐可不坐了,喝完了我就走,曲中还有朋友等着我。”
韦庆度叫侍儿取来一个巨觥,斟满了河东的名酒“干和葡萄”,安阿利立饮而尽,取了刀箭,也不跟郑徽招呼,管自扬长而去。
郑徽还是第一次见到游侠儿的真面目,那种豪迈狂放,不为礼法所拘的真性情,使他十分向往。然而“侠以武犯禁”,虽是执法不公,社会不平的征兆,却也不值得赞扬鼓励,因此,他内心向往,表面上则是绝口不提。
“你好好将养吧!”他站起来告辞,“明天我再来看你。”
“看我倒不必。你明天来听消息,看李六见了我的刀说些什么。还有,一发榜了,你必是高中的,虽是私试,也不可不庆贺一番。明天晚上我们把阿娃、素娘都找了来,好好玩一玩。”
“玩,我不反对,庆贺则大可不必,就算中了元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的口气好大!”韦庆度笑道,“你到长安不久,长安轻薄子弟的口吻倒学得很像了。”
“这不是学轻薄,另有个说法在内,今天太晚了,不谈吧!”
其时已二更将近,三曲却还相当热闹,丝竹之声,不时从短垣高楼中,随风飘度。郑徽带着杨淮,按辔徐行,从闹市转入比较清静的鸣珂曲,遥见李家门口,灯火通明,他有些奇怪,但还来不及问话,杨淮已一抖缰绳,催马下去了。
等他行近李家,贾兴已迎了上来,在马前拉住嚼环,笑嘻嘻地说道:“快请到西堂去吧,李家小娘子都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叫我上韦家去请郎君回来呢!”
郑徽心知是怎么回事,却不作声,下马进门,沿着一路照耀的红烛,直入西堂。
阿娃在阶前迎接,盛妆未卸,双颊红艳如火,痴痴地笑着,大有醉意了。
“恭喜,恭喜,及第荣归!”
他看她如此高兴,忍不住问了一声:“第几?”
“差状元一肩。”
这是第二名,“韦十五呢?”他又问。
“他也高中了,第十。”
等进入西堂,刚刚坐定,李家的侍儿又来称贺,一行青衣,绣春领头,小珠殿后,整整齐齐地拜了下去。郑徽还了半礼,拜罢起来,慧黠天真的小珠讨赏,郑徽出手很大方,每人赏一贯钱,博得个皆大欢喜。
绣春知道郑徽和阿娃都很累了,需要休息,她约束她的姐妹们保持安静,又点了茶,准备了醒酒的梨和柑橘,一起端入西堂,然后检点了炉火灯烛,悄悄退下,关上了西堂的屏门。
郑徽颇有些倦意了,但他的精神是亢奋的,那不是由于私试第一场发榜的结果,而是他有许多话要告诉阿娃,并且渴望跟她温存缱绻,来补偿他两天孤栖独宿的凄清。
阿娃一样也有许多话要跟他谈。她坐在妆台前面,一面卸妆,一面把这天朱赞所招待的晚宴的盛况说给他听。朱赞把她视作郑徽的代表,不叫她侑酒,也不叫她唱曲,完全以客礼相待。这一点,她谈起来还十分高兴。
郑徽自然也觉得很安慰,但也不免有欠下一笔人情债的感觉。朱赞这样尊重阿娃,是刻意笼络他的一种手法,以后要拒绝入棚,便更困难了。
“韦十五郎怎么样?”阿娃忽然转脸相问,收敛了笑容,微皱着双眉。
看到她的忧形于色,郑徽便不肯说实话,随随便便地答道:“给一个打猎的冒失鬼,糊里糊涂射了一箭,伤在左肩上。”
“伤势不重吧?”
“不重。”郑徽说,“一个人在家喝酒吟诗,兴致好得很。还邀我们明天晚上到他那里去玩。”
“啊,这怕不行!”
“怎么?”
“姥姥刚才说了,明天晚上她备酒给你道贺。”
“这可不敢当。你替我辞谢了吧!”
“难得她老人家高兴,你不要做煞风景的事。这样,我跟姥姥说,改在后天吧,把韦十五郎和素娘也请来。”
“这倒可以。”郑徽笑道,“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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