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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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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孙老师急转直下地问道,“大驾光临,必有见教?”

“按院大人到了。”

“噢!”孙老师问道,“住在哪里?可要去参见?”

“自然要的。按院驻节鲁肃庙,我特来奉约,一起去参谒。”

“现在就去吗?”孙老师踌躇着问。

“怎么?”张华山略感诧异,不知道他有什么急要的公务,一时不得抽身。

“说来也惭愧。”孙老师不好意思地说,“多蒙见赐一方猪肉,正想大嚼一顿——”

“嗳!”不等他说完,张华山就皱着眉笑了,“按院那里有我送的一桌海味席。你们老同年,怕他不留你一起享用?”

“那好!”孙老师咽了一口唾沫,整一整乌纱帽,“就走吧!”

“不忙!”张华山一把拉住了他,“先借一步说话。”

从他的言语神色中,孙老师已看出端倪,是要托自己在巡按面前说几句好话。“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少不得见机行事,略略替他遮盖。

哪知到了书房里,一关上门,张华山从袖子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布包,解开来一看,竟是黄澄澄的金子,这可难了!不等县官开口,他就先把双手向外一封:“使不得,使不得!我那老同学绝不受此物。”

“何以见得?”张华山极从容地问。

“自幼同窗,我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气?”

“孙老师,恕我直言。”张华山徐徐说道,“做了官,脾气会变的。按院大人非复当年了。”

“我不信。”

“不信你就试试看。”张华山紧接着又说,“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率,总要请孙老师婉转陈词。这不过略表敬意,又不是有所请托,而且也是出在钱粮的‘火耗’‘节余’上,取不伤廉。”

孙老师老实心软,又不善辞令,无法坚拒,只好这样说:“倘或不肯收呢?”

“我们的心意到了,收不收在人家。不过,我想,一定会收。”

说着把一大一小两包金子都包了起来,大的一包交给孙老师,小的一包依旧纳入袖中——他立刻就会叫人送进去交孙师母亲收。此时是特意亮一亮,好叫孙老师心里先有个底子,等下孙师母把金子交与丈夫时,他才不会觉得突兀。

“我带了一乘空轿来。”张华山又说,“孙老师你就留着用好了,三名轿班,在县里支工食,不用你费心。”

孙老师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他遇到了难题,一颗心在那包金子上,根本就没有听见张华山说些什么。

于是鸣锣喝道,两乘轿子出城到了鲁肃庙。差役禀报进去,刘天鸣听说老同年也一起来了,便做了个不同的处置,吩咐把孙老师先请到后轩休息,然后在大殿旁边一间客室,公服接见宿迁县知县。

巡按御史跟知县的品级一样,职司不同,真是俗语说的:“不怕官,只怕管。”所以张华山一见刘天鸣缓步出现,立刻以堂参的大礼,拜了下去。

依照往常的习惯,刘天鸣遇到这样的情形,一定会谦辞避开。他不喜欢摆官派,只重视他做巡按御史这个官所应该尽的责任。但是,这一天他不同,坦然受了张华山的大礼,仅不过略略客气两句:“不敢当,不敢当!”

他这样做的用意,是要让张华山得到如此一个印象:新任按院跟别的那些作威作福的巡按,没有什么两样。果然,张华山心里是这样在想:此公也是爱过官瘾的,那就容易对付了。

于是相将落座,开始寒暄。问起地方风俗人情,擅于辞令的张华山,有条有理地扼要陈述。刘天鸣手抚长须,不断点头,做出很满意的样子。

“启禀大人,”张华山谈到正题,“刑名、钱谷、学校,先看什么,后看什么,请吩咐下来,县里好预备。”

“不必了。”刘天鸣平静地答道,“我这次是过境接任,等接了印再出巡。你不必费事。”

张华山喜出望外,却不敢形于颜色,想一想又试探着问:“大人自然要‘放告’,请示‘公堂’设在何处,县里好早早预备。”

刘天鸣使劲摇着头:“天气太热!”

意思是天气太热,坐堂问案,一大苦事,所以不放告。张华山一听这话,越发放心,趁机巴结:“是,是,天气太热。大人勤劳国事,太辛苦了。县里早备下了行馆,起居供应,比较方便,请大人移节进城吧!”

“费心,费心!”刘天鸣拱一拱手,“这里清静凉爽,很好,我只住一宵,明天趁早凉赶路,一动不如一静了。”

“恭敬不如从命。”张华山站起身来,“学里孙老师,听说是大人的同年,多年不见,想来要一叙契阔。卑职不敢耽误大人的工夫,明日一早再来伺候。”

“不敢劳步。”

“礼所当为。”张华山又说,“我马上派驿丞来听候传唤。大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他好了。”

“好,好!承情不尽。”

张华山自觉这番应付十分漂亮,刘按院看来又是个极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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