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记 第6节(2 / 5)
入那件祸事却是景云二十五年,还有一年多,若是自己能提前将那件祸事告诉耶娘,是不是,这一世便不会重蹈覆辙?想到此处,阿素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难道这才是上苍让她重活一次的真正目的。
阿素抬头望着李静玺,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当年阿耶下狱,交刑部、大理寺与御史台三司会审,因是外戚,宗正寺同样要参与过问,而宗正寺正职一向由李姓宗室领任,若她没记错,当年的宗正寺卿,正是眼前的这位赵王,她的三表兄。
阿素口干舌燥,心跳得越发厉害,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天意,才定要她有如今这番遭遇。
正当她正想入非非,却见王妃沈氏娉婷而入,缓缓行至李静玺身边,含愁道:“三郎,是不是此番惹上了不得了的麻烦,若是姑母迁怒下来……”
李静玺摆了摆手,眼神微微带着止意,表情却依然深沉。
沈氏望他怯怯道:“不然先将阿妹送去……”
阿素心里一激灵,看来她这位三嫂是极其担心得罪她的阿娘,竟连亲妹也不顾及,不知要如何处置自己。
只是凭直觉判断断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阿素勉强退了一步,望着沈氏直直摇头。
沈氏含泪抚着她的发顶,轻声道:“莫怪阿姊,只怕……”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李静玺若有所思望了阿素一眼,见她烧得一片脸颊绯红,站也站不稳,沉声道:“去太医署请位医正来给她瞧一瞧。”
沈氏欲言,然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侍立在门外的两个婢子上前扶住阿素,李静玺望着她一瞬,淡淡道:“回去便好好休息。”
阿素此时才松下一口气,强打起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片模糊,直直软倒了下去。
身世 极强的存在感令她喘不过气来……
北地的风烈烈穿过朱漆大门,掠过八宝照壁下的须弥座,拂过飞檐翘角的亭台轩榭,却吹不皱一池冰封的绿水。只能在曲折蜿蜒的廊庑流连一番,卷上粉墙畔那株老梅树参差的枝桠,抖落一树粉白犹不知足,又挟着新蕊的清冷,溜进海棠嵌宝直棂窗,悄悄掀开红绡一角,细无声地钻入帐中。
小山屏后帷幕四合,金铜鸭香兽喙中腾起袅袅轻烟,这偷香窃玉的风刚抚上美人低垂的长睫,被暖香一冲,那点凉意也烟消云散。
珊瑚枕下藏着波斯国的安息香,阿素睡得极沉,只不过一会这二万五千里外而来的恬淡便被旃檀的馥郁湮没,她心下一沉,眼前闪过的却是一片肃杀的血红,毫无生气的阿耶,血泊中的阿兄……最后定格在火光下阿娘惨白的脸上。
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紧紧攀附住幽香中那缥缈的影子求救,气息微弱,唇上咬出齿印,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人身量颀长,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眼神深情而忧郁,明明压迫感十足,却有些孤单离索,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折起她的腰身,极强的存在感令她喘不过气来,只余苏合的气息萦绕。
阿素猛然惊醒,直直坐了起来。白团子从她胸口径直掉了下去,摔的有些懵了,不满地冲她呲出小尖牙,之后在熏炉脚下寻了个暖和的地方,重又团了起来,只留给她一蓬尾巴尖。
原来是它压在自己身上,才做了这样的噩梦。
方才的一切已烟消云散,芙蓉帐暖红绡透,身畔不是长秋殿中的珊瑚枕,而是一方白瓷,里面自然也未藏着安息香,只是帐中却真有苏合混着白檀的香气。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外间榻上的人听到动静起身,阿素抱膝埋首怔怔坐着,不一会果然有人走进来,上前用流苏金钩挽起帷幕,掌了灯,圆圆的脸庞映在烛火里,蹙眉望着她。
原来是琥珀,自己的贴身婢女。
琥珀的目光带着忧虑,阿素知道她定是疑心自己又被魇住了。
自东苑落水已过去了十来日,而她也做了十来日的沈五娘,只是这里却不是沈府,而是她的长姊沈元娘嫁进的赵王府。
也是如今阿素才得知,原来五娘的阿耶便是郇国公沈崇的独子沈陟,少有才名,景云二年进士及第,官至刑部侍郎,加正议大夫。娶了望州都督蓝越的女儿蓝氏,也是门当户对的婚事。蓝氏育有四女,不是出嫁便是夭折,只有最疼爱的三娘养在身边。另有一房妾氏姓奚,也只生了个女儿,正是自己,今年十二岁,一直养在蓝氏身边。
因一月后便是赵王生母德妃的整寿生辰,身为儿媳的元娘恪守贤良淑德的闺训,早前两月便忙碌操持开,既要打理府上日常事物,又要安排庆寿一应用度,还要带领府上几位孺人一起为这大日子潜心抄百部经书以表孝心,不多几日便熬的消瘦下去,蓝氏心疼长女,便让三娘与五娘到王府去帮衬长姊,于是现下她与三娘都住在王府第五进院子的东厢。
然而阿素却心知,所谓帮衬长姊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鬼话,若真要帮王妃理事,派几个掌事的嬷嬷来岂不是百倍强过她与三娘这两位深闺中的小娘子。蓝氏真正的目的,可能还是落在三娘的婚事上。因筹备贺寿之事,王妃要常常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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