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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8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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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又去赁了一匹快马,跟着张中立出了北城,加上一鞭,直往翠屏山而去。

石秀一个人在张中立那里听信息,左思右想,坐立不安,心情矛盾得很,但盼他们这一去,证实巧云不在翠屏山;然而不在那里,又到了何处?岂不更令人焦急!

就这样一个人在练武场子上来回不停地走,走累了略坐一坐,倒像石凳上长了刺,怎么样也坐不住。好不容易盼到日落,听得场外有马嘶的声音,赶紧迎出去一看,愣住了!

原以为是张中立,不道竟是杨雄!他手里牵着那匹乌骓马的缰绳,正待往柳荫下系。

“大哥!”石秀喊道,“莫拴住,随它去!”

“噢,”杨雄回头看了一下,拿缰绳往马鞍子的判官头上一搭,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望着它缓步走去的影子,不胜爱慕地说:“兄弟!你这匹马真可人意!”

就这一折冲之间,石秀心神略定,先不提巧云的事,只问:“大哥是刚到?”

“有一会儿了。”杨雄陡然双眉紧锁。天色已晚,就上街也该回家去了!这是什么道理,特来问一问,“兄弟,我托你的事,你不曾忘记?”

“如何忘记?”石秀不择言地答道,“早晚一趟,只依大哥的话,在前后左右看一看,日日无事——”

话不曾说完,杨雄听得出来,“日日无事”下面有句话:“偏偏今日有事。”是何事故,何能不问?

石秀也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妥,既然说了,便得说完,所以不等杨雄开口,接着他自己的话又道:“我也在奇怪,今日一早出的门,我到中午去看,还是不曾回家。”

“什么?”杨雄急急问道,“一早就出了门?”

“是的。”

“那就怪了!”杨雄想一想,摇一摇头。“她也没有什么亲戚,可以串门谈个一整日。会到哪里去了?兄弟,”杨雄神色严重地问,“你也不去寻一寻?”

这话便有责怪之念,石秀紧闭着嘴不响;一响,整个暧昧就不能不揭开了。

“你又说‘早晚一趟’,此刻晚晌,怎的倒在这里?”

这话是捉着了石秀的漏洞,更不能不回答了。“大哥,”他说,“我已经请人去寻访了,今天怕还不得有消息。”

杨雄一步不放松地逼着问,石秀却有瞻顾,几次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把个杨雄惹得暴躁跳脚,最后双手执着石秀的臂膀连连摇撼,像是要翻脸了。

“大哥,我与你实说了吧!”石秀终于打定了主意,但措辞仍极谨慎,“我一直不肯告诉你,为来为去的是你的面子。这层苦衷,大哥你须体谅!”

杨雄只求了解真相,便敷衍着说:“好,好!我体谅,我体谅。你先说与我听,可是巧云在外做下不端之事?”

“是!”石秀痛苦地点点头。

杨雄的眼睛都红了,厉声问道:“是哪个?”

“海和尚!”

“他!”杨雄眼睁得滚圆,紧盯着石秀看了半天,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声音来,“兄弟,你可亲眼得见?”

“他们在屋里行事,我如何看得见?不过,事情千真万确,只大哥在衙门里当番的日子,那贼秃就来了!”接下来,石秀将如何一日大雪天不亮发觉有人报晓,由此起了疑心,一步一步追踪的经过,细细说了给杨雄听。

杨雄一面听,一面胸脯起伏,激动不已,那张脸煞白如纸。听完了,站起身来,双手交替着将骨节捏得如锅里爆豆一般咯咯地响,口虽不言,却猜得到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兄弟,我要怪你,怎早不告诉我?若是今日我不追根究底,你莫非还要瞒着?”

“我不晓得。”石秀摇摇头。

“这都不去说他了。”杨雄将腰带勒一勒紧,“兄弟,你那匹马,我还须用一用。”

“大哥!”石秀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还有哪里?自然是翠屏山,寻着这双狗男女,一刀一个,然后提着头去见知州相公自首!”杨雄深深吸了口气,狞笑着说,“我成全他们,教他们到阴司里去做夫妻。”

话未听完,石秀已将颗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大哥,你休得造次!”他说,“捉奸捉双,捉不住时,打草惊蛇,既不能报仇,又不能了事,让人说一句:杨某人是草包,无用得紧!何苦?”

“那——”杨雄一愣,而且有些生气,“那便怎么处?莫非教我忍着?”

“我旁观的人,忍了好几个月了,无非想筹个善策,大哥难道就一天都不能忍?”

这话责备得杨雄不能不回过头来想一想,觉得他的理驳不倒,苦心更不可辜负,便强自按捺着那一口气,坐下来手抚着胸:“好,你说好了。”

“依我说,先等张中立他们回来,问明究竟,然后去寻快活三一起商量。不论如何了断,总亦须有个布置。”石秀又说,“若是照大哥的办法,提了刀去,见一个杀一个,这等顾前不顾后的做法,又何待今日?起码海和尚的一条命,早就丧在我的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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