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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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珝成亲也有了阵子,阿枝知道何桂对他的重要性。

何桂是东宫中的老人,可以说是看着燕珝长大的,燕珝幼时便在身旁,从不离身。

感情自不必说,那日太子受罚,多少宫人避如蛇蝎,生怕牵连到自己。而何公公拼着一身老骨头上前护着主子,自己反倒连带着受了重伤。

他不比燕珝是年轻人,太监都是苦过来的,身子骨早就不顶用了。躺在榻上,偷偷请来的医者也早就断言他活不长,不过吊着口气罢了。

只是没想到偏就在今日,就在此时。

尸首已被拉走,小顺子哭着跪在殿前给燕珝磕头,说他没用,没能护住何公公。

燕珝闭上眼,唇畔方拭净的血将整个唇染得嫣红,面色却惨然,没有一丝活气。

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刮起了风,黑云蔽日,瞧着夜里定要下一场大雨。

阿枝步履匆匆,燕珝和茯苓双双昏迷,何桂惨死,按九皇子方才所说,迁去南苑的旨意应当也快到了。

整个东宫只有她和小顺子还能活动,是以也顾不上手臂处的伤口,前后奔走。

茯苓都是外伤,被贵妃罚跪掌嘴,还打了手板。小顺子煎好了药,阿枝撑起她,这会儿有了些意识,迷蒙着喝了药,清醒了些。

瞧见是阿枝亲自喂她喝药,泪珠一粒粒掉落出来,嗫嚅着唇,只余哽咽。

阿枝拍拍肩头,“不用说了,我都知晓。你好好歇着,是我连累你。”

茯苓摇头,泪水划过脸颊,“不怪娘娘,是奴婢无用,连娘娘的东西都没护住……”

“与你无关,”阿枝轻声安慰,“你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

茯苓看着总是温柔和顺的主子面上泛起的愁容,点点头,躺下。

不给主子找事就最好了。

阿枝快步出去,看见小顺子正焦急地在院内踱步,忙问:“如何了?”

小顺子只是摇头,阿枝跟上,边走边道:“殿下醒了吗?”

“没醒,”小顺子声音快要哭出来,“是奴才不好,药也没喂进去,如今已经热了第二回 了。”

“我去看看。”

昏迷着药是不好喂,加上燕珝许是因为何桂之死有些急火攻心,牙关紧闭,不怪小顺子。

他年纪尚小,人虽然机灵,但没经过什么事,如今这般给他也吓得不轻。

阿枝端了药进去,燕珝还在昏迷中。

因为疼痛,头上冒出细微的冷汗,阿枝用手帕擦净,努力将他扶起来。

燕珝不比茯苓是个女子,哪怕如今单薄许多,也不是她能轻易挪动的。废了一番功夫将他立起,又怕碰到背后的伤,软垫毛毯都往身后猛塞。

这么一会儿下来,阿枝已经气喘吁吁,在寒凉的初春累出了一身汗。

手臂上的刺痛又一阵阵传来,她只想赶紧喂完药,回去看看自己的伤口如何。

阿枝端起药碗,将勺送到唇边,轻轻喂下。

深褐色的药汁沿着唇向下,流过下颌,她赶紧擦掉,眉头紧紧皱起。

果真如小顺子所说,这药不是那么好喂的。

她扶住燕珝的身子已是勉强,不知什么动作碰到了床柱,手臂上的疼再次传来,一时脱力,不小心往前一倾,额头撞到了燕珝温软的唇。

……好在药没洒。

她第一时间脑海里想到的竟然是这个,顾不得额头上那轻如羽毛的触感,垂眼看着手上摇晃的药碗,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阿枝悄悄抬眼,看着燕珝。

从这个角度,很轻易地就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双眼阖上,总有些凌冽的眸被掩盖,透出一些不属于他的温润。

燕珝生得很好,只是眉眼总带着寒风,睁眼便仿佛能看透人心,所想所思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但凭心而论,抛开那让人生畏的双眸,其实可以说如皑皑白雪般清冷、高洁,浅淡的唇,恰到好处的下颌都彰显着他的清俊。

阿枝想,这或许就是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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